邊緣空間

在Samhain前一週的夜晚，我跟英國德魯伊信仰組織OBOD度過了非常寧靜歡喜的夜晚。OBOD從2007年開始，每個月都會由Damh the Bard主持發佈podcast，叫做Druidcast，主持各式各樣的訪問，或播放大地信仰聚會、研討會的錄音，並分享自世界各地的大地信仰音樂。

今天，播放的是Philip Carr Gomm （Ross Nichols的接班人，OBOD第二代主席）與作家Kristoffer Hughes的專訪。Kristoffer是土生土長的威爾斯人，童年時經歷的「德魯伊」，是非常傳統文化性質的白袍長者，不帶有宗教信仰意味，更不是二十世紀重建的新世紀靈性派別。從小，這些白袍長者變在Kristoffer心中種下嚴厲、嚇人的印象，卻也激發他無限的嚮往和想像，長大後走向的德魯伊重建信仰，卻被重傳統的族人蔑視為抽大麻的嬉皮。

意外的，這樣傳統的組織邀請了在新異教信仰略有威望的Kristoffer前去演講，他嚇的剉塞，但傳達了一場讓雙方互相理解的演講，主題就是以傳統文化和新異教共同的背景：土地，來講起。Kristoffer的新書所探討的，也是幫助讀者從自己身邊的土地和自然開始，接觸、認識、熟悉，這才是大地信仰的精髓。

訪談中，Kristoffer不時迸出威爾斯語，有時候是亂開玩笑，有時唸誦禱詞。他承認，常常覺得自己像半調子（幾乎所有創意工作者都有這個階段！）用英文寫作出書，就會有人喊：「你是威爾斯人，為什麼要用英文寫作！」Kristoffer碎碎唸：「很煩，很難搞，但也很棒，我很愛這樣！」有較為保守傳統的威爾斯人故意說道：「哦，所以你是新世紀那種德魯伊是吧？」Kristoffer想一想，發現自己確實是這樣認同自己的，便回答：「沒錯，我是。」

「Awen」一詞不時出現在對話中，是威爾斯語類似「靈感、inspiration、被賜與的繆思」之意，當講到靈感，講到創造、自然、傳承的時候，提到awen總是有著感恩、崇敬以及歡喜之意。

驚人的是，Kristoffer的職業是殯儀，為國家也為個人服務，時常處在悲痛、黑暗與激烈的情緒環境之中。他表示這也是他在德魯伊上尋求精神信仰，而不只是文化價值的原因，更自嘲這也是他看待德魯伊信仰，不是那麼嚴肅或堅守規範，而更重視歡喜、笨拙和笑聲。

訪問結束後，上場的是英國資深音療及鼓者 Jana Runnalls與Kate Browns合作的曲目Samhain，非常薩滿，非常帶有大地以及遙想先祖的力量，唱腔則會捎進風、空氣及靈魂，聽沒幾秒鐘就令人放空自己，進入崇敬、感恩和靜思的平靜狀態之中，極為推薦，但是目前網路上只能在這集Druidcast裡44:29聽見。

Do you dare see

Do you dare be

Do you dare replace me now

All hallows all souls

All hail to thee

All hallows all souls

All hail to thee

The Druid Magic Handbook / John Michael Greer摘錄及筆記

這本書不是揭發歷史正確的德魯伊信仰，而是從作者John的美國德魯伊派別AODA（Ancient Order of Druids in America）的觀點，敘述他們的價值觀和魔法實作方式。作者立場很明確，他認為追求「歷史正確」的德魯伊信仰，對當代人們的信仰需求沒有絕對價值。所有現在實行中的德魯伊傳統，多來自十八世紀的「德魯伊復甦」運動，人們根據斷簡殘編的史實、世紀累積的性靈哲學知識、以及當時的社會現況，去建立的。美國的AODA則約略是在二十世紀初期成立，在網站上對於「怎樣才算真的德魯伊」等疑惑有些直接回答，值得一看。

這本書讀起來很清晰，知識架構很清楚，可明確知道這是屬於某一群人的作法。大部分的書闡述太多一般化的概念，雖然編織出朦朧的凱爾特印象，但讓人分不清「客觀事實」和「個人主張」，這本書很實際，但不見得適合入門。

～以下筆記～

儘管我們想重拾古老凱爾特民族的智慧，今天我們所見的德魯伊和精靈信仰都是後人建立的。因為要說真正的德魯伊，那是屬於西元前幾千年口傳文化的民族，幾乎沒有記錄可循。現代的德魯伊信仰來自工業革命時期的Druid Revival，那是科學起飛的時期，有些人認為在工業革命下人們偏激的捨棄大自然和靈性是有問題的，而根據十八、十九世紀的德魯伊傳說，去建立一個當代信仰。

這本書把浪漫的古早社會跟現代的重建區分的很清楚。作者John認為，一味將另一個文化披上玫瑰色彩很不實際，也不符合任何一種信仰或魔法。信仰或魔法雖然重視先人智慧，但本質都是實踐以改善現在、改變未來。並不是說歷史正確的複製古文化，就對當代最有益或最有價值，因為即使在古代，他們也是借前人以闢新徑。

要了解現代的德魯伊信仰，重要的作家如John本身，還有Philip Carr-Gomm（OBOD的傳承人），相關的組織有英國的OBOD和美國的AODA。要從考古實證的角度了解德魯伊，Stuart Piggott的The Druids是重要的一本書。

他也解釋一般大大信仰中「魔法」的意思：是自然的，不是超自然的。我對大地信仰的體會也是如此：不要期待怪力亂神，就不會被怪力亂神所惑。魔法是自然法則（包括當代科學能解釋的、和不能解釋的）意念、和行動的結合。堅持科學的人總是會用「無法反証」來批判魔法只是巧合，例如南美也好中國也好的祈雨舞，但對於日常實行魔法的人來說，到底是不是巧合並不重要，他只需要專注於他的意念和行動。乾脆說實行魔法的人就是體會巧合的人。John解釋，德魯伊魔法的三原則就是自然法則、符號及意念。

用觀想執行魔法的時候，放入太多情緒會沒有效，因為情緒波動例如慾望跟恐懼，都是在想像目標以外的狀況：如果期望的事情沒發生會怎麼樣？而分散了觀想期望之事的意念。因此，善用圖形符號是保持客觀觀想的方式。先用口頭文字敘述目標，接下來則使用符號來代表那個目標，就可以避免太多複雜的思緒和情感牽扯。要知道，符號的意義是屬於使用的人的系統觀，不是絕對的。很明顯，不同國家文化有不同的元素和符號系統，總不可能只有一個是正確的。強調哪個符號屬於什麼意思，沒有太大的意義，重要的是在系統觀裡面每個元素的關係是什麼。就像寫詩一樣，意境和比喻可能是千古慣用的、也可能是詩人自己新創的，但重要的是他自己理解並相信。

德魯伊有一套慣用的符號文字系統，叫做Ogham（唸作OH-um），很多西元三到十世紀的石柱都有留下這些符號。一共25個字母，每個字母不但有自己的意義，也都有自然五元素上的意義，每個字母是代表一種元素中的一種元素特質，例如第一個字母Beith代表的是精神元素中的風屬性，第十個字母Ruis代表的是火元素中的土屬性。所以Ogham是聯想性非常高的一種文字系統。對Ogham研究有突破性貢獻的人有兩位，一位是歷經一、二次世界大戰的詩人Robert Graves，他根據對Ogham的理解發展成七萬字的長篇詩。本書作者John認為，詩意的連結是「魔法」最好的詮釋，因為有效的是個人的信念和系統觀，而不是史實的正確性。他還用25個字母建立了13個月的年曆系統（The Dolman Arch），另一個重要的人是1970年代的Colin Murray根據Graves的系統再圖像畫，詮釋五角星與月份和元素的關係。根據Dolman Arch的圖像畫年曆，可以畫出正像五角星，代表從上取得太陽力量，還有逆向五角星，代表從下取得大地電流。

這都是二十世紀晚期發生的事，但十八世紀的德魯伊復甦以來，就慣用夏至、秋分、冬至、春分的四節慶年曆系統，到了1950年代，Ross Nichols和Gerald Gardner（分別是建立當代德魯伊和威卡信仰的重要人物）在四節氣的中間再加入四個節慶，成為許多近代大地信仰慣用的八節慶年曆。以圖形的觀點來看，年曆之輪是上層的力量（天空與太陽）與下層的力量（地下）圍繞中層現世作用的結果。作者John解釋，這個年曆之輪加上Ogham的文字系統所象徵的意義跟卡巴拉的生命之樹很值得互相比較，他們都含有33個元素，都象徵精神修煉的途徑，但生命之樹是從空間、由下而上的觀點，年曆之輪是時間、不斷循環的觀點；生命之樹象徵從平凡前往超凡進修的途徑，年曆之輪則在平凡中體現神聖。季節流轉（也就是年曆之輪的轉動）可以視為太陽力量（正五角星）與大地電流（逆五角星）的流轉。一個年曆之輪剛好可以以正逆兩個五角星代表。

實踐魔法跟學吉他一樣，需要的只是知識、練習、學習。最簡單的是也就是最難的事啦！德魯伊魔法的實踐有三步：儀式、占卜、冥想。

～以上筆記～

接下來書進入魔法實作的方法，要充分運用Ogham字母、符號和意義等，資訊有點多，暫得休息一下。

這也是Feri Tradition的Francesca De Grandis所寫的祈禱詞。當我需要清空自己、獲得安穩的力量的時候，會用這一篇。

A Prayer that You May Love Your Body and be Cleansed in Spirit

I am the Goddess's beloved.

My lungs take in her breathe

My veins run with her red

Blessed are the feet

that have walked my path

of trials and pleasure.

My hands are her hands.

I am God as surely as I created the universe at the beginning.

I need bow down before no one

Nor any deity.

My body is her body,

glistening with the sweat of stars.

My tears and my sex are Her gifts;

I bestow these as I will.

Goddess within and without,

Fill me with the light

that exposes evil;

Fill me with the light

that evil flees from;

Fill me with the light

that illuminates me in my hiding;

That I may come from hiding

and bathe in the joy of the light.

我為女神所愛
她的氣息在我的肺裡
她的血液在我的血管裡
走過痛苦與歡愉的雙腳
受她祝福

我的手即是她的手
我是神
肯定如我在初始創造了宇宙一樣
我不需要在任何人
任何神祇面前折腰

我的身體即是她的身體
冒著星光的汗水
我的眼淚與我的性皆是她的贈禮
而我將以我的意志給予這些贈禮

體內的女神
在上的女神
以光充滿我
揭露邪惡
以光充滿我
驅趕邪惡
以光充滿我
照亮我躲藏的角落
讓我不再躲藏
來到光芒的喜悅中

我非常喜歡這篇祈禱詞，由Francesca De Grandis所寫。她是走精靈信仰，這篇禱詞的精神很符合我，背起來隨地使用。每次做完這個祈禱，我的心情都很好，不由自主綻放愛的微笑～

The Laws of Nature

I know the laws of nature are you, Lady

Keep me mindful that I step upon your body

With your feet

that my sorrows are Your sorrows

and that a healthy priestess makes all things sound.

I feel Your breath in the wind, and Your hand in mine.

Keep me sincere.

Give me your work,

Which is to be joyous

and to tend all things

Because all things live, of themselves,

and within your spirit. 

Your will through mine. 

So mote it b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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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法則祈禱詞（譯）

如果用三個軸心形容大地信仰的精髓，我個人理解是：

自然：接近大自然、原始的直覺本能、自然的智慧、系統觀
自我：看重自我、個人的價值觀、做有意識的決定、清楚的溝通
自主：取得經驗、取得責任、採取行動、用意志改變現況

要跟其他宗教信仰比的話，性靈價值觀的部份比神學的部分突出。

多數主流宗教，是由一位聖人或智者所創立，神也是他建立的。

大地信仰根據不同地區的自然和時代環境，發展出不同的神和神話。例如北歐神話、希臘神話、克爾特神祇、各地民間信仰等等。

大地信仰不約而同的，存在於世界各種古早文明，他們沒有共同的神，但相通之處在於大自然的智慧。因為他們有這些共通處，所以我只不過在這個時代，將他們一起稱為大地信仰。

相較於人為建立的宗教信仰，大地信仰跟大自然一樣複雜、實際、模糊。因此，相較於戒律式、組織清晰、重道德的「宗教」形式，很多人選擇「信仰」形式，關於你「相信」哪些事情，不強調你入哪個教。